赶年集

□王太广

吃了腊八粥，年味越来越浓。大人们干了一年的活，都想放松放松。小孩子天天盼的就是赶年集，吃好的。

我的故乡水屯是逢单有集。一逢集，小商小贩便聚集在这里。这天，集上大小商铺的生意都很好，而逢双的日子，是“背集”，人很少。

水屯集很长，从东关到西边的楼房庄，足足有1公里，人们习惯叫这条街为街筒子。每年过了腊八，街筒子就人山人海，车水马龙。挑担的、推车的、挎篮的、拎包的，男人、女人、老人、小孩，人们脸上都挂着过年的喜悦。

街筒子两边摆满了丰富的年货。我9岁那年随父亲和二姐去赶年集，看到集市上有卖鞋帽、手套等小百货的；有卖猪肉、羊肉、鸡、鱼等肉类食品的；有卖酱油、醋和各种调味品的……

然而，我最关心的是小吃摊和儿童玩具。每每遇见小吃摊我总会驻足观望，舔着嘴唇，咽着口水，望“食”兴叹。当走到一个卖“琉璃咯嘣”的挑子跟前，我一步也不想挪了，哭着闹着非要父亲给我买一个。

虽说是赶年集，但父亲囊中羞涩，买了海带、红纸、鞭炮、蜡烛等必需品后，兜里的钱就所剩无几了。等买完这些东西，父亲才咬咬牙，同意给我买个“琉璃咯嘣”。我小心翼翼地吹。可能是不会吹的缘故，刚吹两下，“琉璃咯嘣”就烂了。站在旁边的二姐埋怨道：“不给你买吧，你闹，给你买了，你又不会吹，看看，烂了吧！”本来东西烂了，我心里就很难受，加上二姐一再数落我，我哭了起来。父亲不但没吵我，反而拉着我的手说：“乖，咱买鞭炮去！”我心里暖暖的。

离好远，我就听见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几个卖鞭炮的摊主为了证明自己的鞭炮响，不惜血本地比着放。

到了鞭炮市场，我发现东边的“大地红”刚响过，西边的“麻雷子”便炸了起来，紧接着，电光炮、两响炮等不同的品种也响了起来。燃放的鞭炮，吸引着赶年集的人们，他们里三层外三层扎堆听响。像我这么爱炮心切的小孩子，不顾大人的斥责，在人群中挤来钻去，尽情玩耍，拼命地在炮市里撒欢儿。每当燃放大炮时，我就用双手捂着耳朵。当父亲问我要啥炮时，我毫不犹豫地要了一包“摔炮”、一挂“草节子”红鞭炮。因为这两种炮都不太响，危险性不大。

我上初二那年春节前，母亲让我去水屯集把两捆葱卖掉，再买点调料和红纸、鞭炮。我进菜市场没多大会儿，就把两捆葱卖掉了。怀里揣着钱，我沿着街筒子往里走。当走到卖调料的摊子旁，听见一位老汉像唱歌一样大声吼道：“大茴香、小茴香、买回家里熬鲜汤；八大味，都要买，家人夸奖没人怪……”好听的歌掺着调料沁人的香气，飘出好远。

故乡的年集，就像一幅水墨泼出来的民俗风情画，让我终生在这画里行走，永远享受着年集文化的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