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的力量

记者 程 扬 通讯员 武皇宣

有一种故事叫奇迹，有一种奇迹叫开智。15年前，张发展不会说话，不识方向，不会干活，没有数字概念，被医生认定为智障，被民工看做傻子。被素无瓜葛的袁清丽收养后，15年后的今天，他成了袁清丽公司的员工，月薪900元，在上蔡县城引为奇迹。

1995年冬天，从事装饰装修材料配送的袁清丽在上蔡二高旧楼翻新工地上看到一个蓬头乱发、衣履破烂、两眼发直、冻得瑟瑟发抖的少年，就走上前问他：“你家在哪儿？”对方摇摇头；又问：“爸爸妈妈是谁？”他又摇摇头。工地上的民工只知道他是个傻子，不会干活，也不会说话，没人管，也没人领，在工地伙房吃饭不知饥饱。袁清丽恻隐之心油然而生，便把他领回了自己的家。

当时，袁清丽的家就是租赁的两间门面房，前面摆放着商品，后面是一家三口的生活区，兼用床铺的沙发上放满了衣物，锅碗与便盆一目了然地摆放在地上。袁清丽先做了一锅面条，让少年吃。他一气吃了个干净，直吃得呕吐不止。袁清丽的丈夫武晋东回来看到这个饥饱不知的少年，听了妻子的介绍，二话没说先找了两套自己的衣服，领着他到浴池里洗了澡，换了衣服，又带他理了发，在刚租赁的储料仓库放了张床，让他住下。

第二天上午，袁清丽才知道，这个少年叫张发展，是塔桥乡大姬村人，已经18岁，其父母俱在，但因家境困窘，无暇顾及张发展。

袁清丽与丈夫此前办厂赔钱欠债，才开了个装饰材料店，正艰难创业，还有自己的孩子要带。但想起张发展渴望的眼神，袁清丽一夜辗转反侧后下了决心，再让张发展饥一顿、饱一顿活着，她不忍心。第二天，她到工地上告诉民工，张发展的父母不来找，自己就暂且当了监护人。

为了张发展，袁清丽把锅碗瓢盆搬到了仓库里，后又置办了床铺也住进了仓库。此后，每天下班回家，袁清丽首先叫一声张发展，听到应声，就感到心里踏实了。时间长了，张发展就成了袁清丽家的专职门倌。

很多名医认为，张发展是否属于脑膜炎后遗症，属于疑问。但张发展连饥饱也不知，只能是一岁孩童的智力，智障是明显的，从目前的医学水平看，很难有所改善，最好的结果是能生活自理。袁清丽乐观地认为，张发展仅是弱智，身体是健康的。

一年后，袁清丽的家境好转起来，有了肉吃，张发展的饭量下来了。但任凭如何教，张发展连自己的名字都写不好；掰着他的手指头教他数数，他学了几年也只数3个数，更学不会加减法。让张发展学习烧火，却弄得灶中火灭、烟雾腾腾；让他学习洗衣，却越洗衣越脏，反而弄得地上水汪汪的。这样一来反而惹出不少麻烦。袁清丽上班后，张发展在屋里把柴火搬来搬去，把灶膛塞得满满的；早晨刚给他换上的干净衣服，他却放在水里浸了。袁清丽下班回来看到狼藉遍地，暗暗叫苦。为了避免张发展在家乱折腾，就经常带他一起上班。

袁清丽收养痴呆儿的消息很快传遍了县城。有些“好心人”就问袁清丽：“一个超级傻子，收养他干啥？”袁清丽平静地回答：“看着可怜。”张发展还有夜游症，晚上睡床上，早晨却躺在柴草堆里。为此，袁清丽曾专门讨教过医生，解决方法是顺其自然。过了两年，张发展的夜游症不治而愈。这让袁清丽又一次坚信，张发展的智力会改善的。

教张发展认路成了硬指标。袁清丽每天上班路上给他指点着东西南北方向，这是哪道街，那是哪条道，甚至在谈业务时也把他带在身边。有一次，袁清丽一时没注意，张发展溜出门后就迷了路，两个小时后才被找到。为了防止张发展再次丢失，袁清丽给他买了个手机，存入名字和号码，反复训练让他学会了最简单的按键法。

袁清丽经常买一些补品，让张发展服用以开智。但张发展的智力愚鲁难化，时常让袁清丽费尽心思。她对人说：“这个张发展，只能慢慢来了。”张发展被其父张会领回家几次，一回家他就表现得焦躁不安，出门乱跑；一送回袁清丽家，就驯顺了。袁清丽对张会说：“我与张发展有缘。”张会见此，只得千恩万谢，洒泪而别。

2005年春节后，张发展终于有了令人惊喜的变化。虽然数数仍然只会一、二、三，但终于有方向感了。员工们暗中跟踪着，他出了门转一圈能顺利回来了。说话也由开始的“哦”、“啊”、“是”到学会说一些名词，2006年就能说磕磕巴巴的半截句了。在料场，员工们扛东西时，张发展也慌着干。袁清丽说：“劳动进化大脑，让他扛。”张发展开始扛东西时摇摇晃晃的，半年后就扛稳当了。袁清丽所经营的商品，由简单几种涂料发展到各种涂料、塑钢、铝合金材料近千种，张发展与这些商品为伴了11年，虽然不知道名字，但知道样式，放在什么地方。客户领料时，经张发展指引，能顺当地找到了货品。袁清丽发现了张发展的这个特长，就让他在料场里负责看料。

既然张发展会做事了，就要给他报酬。从2005年6月起，张发展的名字就写在清丽装饰公司的工资册上，每月600元，年底统一由张会领走。张会听说儿子有工资了，羞赧地说：“袁经理是他的再生父母，也是俺全家的恩人。”

大自然制造一个人的缺陷时，也会赋予这个人的特别天赋。2007年春，一辆三轮车停在料场门前，张发展跨上车开了就走，把在场的人吓得连声尖叫。张发展开了一圈，稳稳当当地又停在门前，众人直称惊奇。袁清丽看到张发展羡慕的眼神，马上买了一辆电动三轮车。张发展有了车，就像吃了开心果，也像服了兴奋剂，一天十几遍，把车擦得锃亮。开车送货是个技术含量相对高的工种。经过几个月的反复指导、练习，张发展可以跟在别人的车后面送货了。一向待人公平、公正的袁清丽，把张发展的工资当月就提升到了900元。

在料场，员工们夸赞张发展是个忠实的看护员。陌生人捡个废料，张发展也不让拿走。在外送货时发现截下的废料，凡是张发展经手的，非拉回来不可。张发展上班时是清丽装饰装修公司的员工，下班后是袁清丽的家庭成员。张发展的忠实可靠，袁清丽早就体会过。2008年秋末，袁清丽因病在省人民医院住了两个月。15年来，张发展一直是袁清丽家的一员，就没离开过袁清丽的视线，只有这一次例外。张发展听说袁清丽回来后，就匆匆忙忙地找。看到面色灰暗、情绪低落的袁清丽躺在办公室的沙发上，他直挺挺地矗立在袁清丽面前，嘴唇翕动着，眼睛直直地看着。时过两年，袁清丽提及此事，仍不免喉头哽噎地说：“其中的情愫比任何问候都有力量，也更让人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