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意的精神家园——读耿永红诗作浅见

□翟玉堂

在开满花朵的村庄，一只放低小小身子的蜜蜂，飞过榆钱，飞过槐花，飞过痴爱的柳叶河，采摘雌性之美。诗意的蜜罐越来越充盈，诗意的身影越来越引起圈内人的关注。这只中原的蜜蜂便是西平年轻的诗人耿永红。耿永红由一位生涩的业余诗歌作者，靠她的勤奋和才气，靠她对生活的领悟和发现，经过数年的磨练，写出了沉甸甸的诗歌作品，树立了自己的诗歌坐标，建立了自己的诗歌版土。

诗人专注于诗歌，专注于心灵，专注于发现，她把对外部世界的凝视，通过发酵，转化为内心的思考和体验，然后生长出分行的文字，呈现出诗意的丹青，折射出生活的隐痛，表达出内心的柔软和悲悯，营造出诗意的精神家园。作品能体现出她极高的驾驭能力和抒情能力。

我们先看诗人的视野。作为年轻的女性诗人，她不像时下某些都市象牙塔里的年轻女诗人那样，看到的是三尺天地里的琐屑事物，当然，琐屑事物也可以发现美，但她们是把这些琐屑事物以诗的嘴唇进行无病呻吟，或吹出爱情泡泡，既做作又矫情。

耿永红的视野里大多是与故乡、家园有关的事物，诸如花朵馥郁的村庄、油菜花、香椿树、香椿芽、棉桃、豆荚、白菜、辣椒、绿芽、蜜蜂、麦田、麦秸垛、烧烤摊、枣花馍、树根、荷花等带有乡村气息、与农业社会、与我们的生活密切相关的带有温暖滋润的、朴实无华的事物，可以内化为精神家园的事物，是散发出乡情、乡愁的事物。出生在农村长在农村的诗人，与这些事物有着天然的、本质的联系。这些事物成为她诗歌的重要家园标志，已经渗入到她的骨子里，是她感情的核儿，是精神家园的意象。基于此，她在表达的时候，呈现出至真至美和忧而不伤的意境。她的这种视野，决定了她诗歌的价值观和审美观。

精神家园不断地被破坏、蚕食，心灵将无以安放，在这种环境下，诗人的态度是突围、出逃、回归、回望。心灵的出逃也是寻觅、接近家园的一种方式。组诗《西部藕海，赴荷之约》以荷花、藕海、落叶作为心灵的符号，映出自己的心灵，以抒情的笔调，饱含激情地赞颂了圣洁之美、恬淡之美、低调评审之美。诗人先是以按捺不住的心情，向一池荷花反复膜拜，并且将自己融入荷花。“我所遗失的淡薄和宁静/需要在一座藕海上寻觅安放处/不睥睨苍生，不指点江山/只是来寻找一个故地/在上面凭吊旧梦/寻找遗失已久的爱和灵魂”。在《莲叶何田田》一首诗里，她借鉴赞荷叶赞颂尘埃里随遇而安、不求显达的小草一样的人们。她的这组5首诗耸立起一座精神的圣殿，深入挖掘，行笔自然为水。

诗人的心灵在回望，突围时又有回归。《乌镇情歌》成为她心灵回望、突围、回归的三部曲之一。家园日渐消失，我们无力挽回。但诗人不断地挣扎、突围、回望、回归，这证明，其心中仍有一片绿叶、一颗露珠、一缕荷香。

读耿永红的精神家园三部曲，如浴春风、如沐檀香，画面都比较明白清晰，稍有沉重之感。而她的另外一些作品，都像是低沉的二胡独奏，或唢呐的呜咽，如写游子思乡的《枣花馍》、《豫南蜜蜂》，写女性宿命的《追鱼》、《女性史》等。尤其是《游戏》一诗，诗人在“枪刺林立，一个大而深的土坑/一群绳捆连锁的人”的冷色调的背景上，让一个年迈沧桑的奶奶和一个“草芽一样稚嫩“的孙子出场。诗人以对话的形式展开情节，奶奶用谎言安慰被枪刺逼入坑的孙子，一锹锹黄土没过头顶。一出冷酷无情的悲剧上演了，两个鲜活无辜的生命，就这样被罪恶势力夺去了，我们的眼泪憋在眼眶里，无法流出。看似平缓的叙述，却让人揪心。这首诗用白描的手法，几乎没有什么修辞和技巧，却能产生撼人心魄的力量，让人读一遍就能记住，而能让人记住的诗才是好诗。

前面说过，耿永红善于抒情，她去年发表的作品大部分都充溢着浪花激荡的笔调，情感外露，不像她的一些短诗，给读者留有思考的空间。

永红写诗有才气，找准一个意象的符号，就能润出生活的积累和体验，能把作品连缀成一件样式新颖、镶金滚边的华服。相信这只中原的蜜蜂，不会错过每一个花期，飞过柳叶河，飞过槐花，飞过油菜花，飞遍中原，采撷出诗歌的蜜糖，不断拓宽诗歌的版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