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花落，一样珍惜——读乔桂堂《乡下听蝉》

□路成莉

作家乔桂堂的文字我一直很欣赏，文风正，感情真。早早听说他要整理出版一本散文集，临近春节前夕，我终于在一个雪花飘舞的天气里收到了《乡下听蝉》。书籍封面带着一片清新的绿意，生机盎然，顿时感觉到暖融融的春意扑面而来。小心翼翼地翻开，认真阅读每个章节，愈看愈不忍放下，愈看愈感动。《乡下听蝉》顾名思义，都是一些在乡下生活时的琐事，小到可以被时光忽略，小到经不起一阵微风吹起，但是他慢慢收集起这些光阴的碎片，毕恭毕敬地感受那份温暖，那份爱。

情感真挚

在这本散文集中，他认真地梳理着父母亲情，像一个孤独的歌者，声音低沉而厚重。 在《沿着落叶的方向回家》一文中，作者对母亲的爱在一层层的落叶里完美释放出来。比如：“我感觉最幸福的事就是和母亲一起去杨树林搂树叶。我会扛着筢子在前面带路，母亲背着筐，或者带着旧被单子，迈着小脚跟着我。我搂，一堆堆的，让母亲在后面撮。那叶，那草，一股脑儿钻进筢子，一会就是一筐，一包，真是带劲儿。然后，一趟趟送回家，灶房里堆得小山似的。母亲就会说，歇歇吧，我这就给你烧个大红薯吃。”寥寥几句话，为我们勾勒出一幅“秋日幸福图”。地上金黄的叶子、母亲脸上灿烂的笑容、作者一副骄傲的神情、空气中洋溢的幸福味道等跃然纸上，这些让我们情不自禁地走进那片杨树林，想抚摸那片落叶，感受那番母爱。文中还写道“叶落了，树放弃了它。面对大地，该放下的，也就放下吧，放进无言，放进又一个沃野。”这是作者对母亲生命的暗示，作者知道母亲长年多病，随时都可能撒手人寰，然而，他又多么无能为力，把这份眷恋刻在泥土上。“捧起一把故乡的泥土，嗅嗅从泥土中散发出来的芳香。”读到这里我心里升起一阵阵涩涩的酸楚。

描写细腻

乔桂堂在第一辑《牵手》里面共有九篇文章，就有五篇是写父亲的，可见他对老父亲超乎寻常的爱，这些深情都深刻地写进了文字。平凡的字眼后面是一位老人任劳任怨的坚持。这样的坚持足以摧垮一个男人，但是一个朴实的老人毫无怨言地坚持下来了。这位老人疾病缠身，但是为了生活不能自理的妻子和在外工作的孩子，他不能倒下。他咬着牙，硬生生地撑起了一片天。父亲年轻时是个厨师，很擅长烹饪。最让作者念念不忘的是《父亲的咸菜坛子》里写的：“一年四季，父亲腌制的咸菜各色各样，萝卜条、芥菜丝、韭菜花、咸面酱、糖醋蒜、咸鸭蛋等。”“在反反复复回家和拿咸菜的过程之中，我读出了一种父亲的期盼。”“父亲的咸菜坛子呀，成了他一生的最爱，成了他一生的牵挂。”父亲把对儿女的牵挂用咸菜作为纽带绵绵不断地连接起来，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

在《乡下听蝉》一文中，作者描写非常细腻：“如此小的躯壳里竟然储存着如此巨大的音乐能量，声音忽高忽低，时急时缓，有粗有细，仔细倾听，能分辨出声音来自不同的蝉。有的蝉仿佛用了美声唱法，尖锐的女高音，华丽而响亮。有的是民族唱法，铿锵而激越。听，这一只蝉是浑厚的男中音，沉闷低哑；那一只蝉似孩子的呢喃，轻快而富有弹性；另一只蝉则像一位老人，絮叨个不停。一只蝉鸣叫起来，呼朋唤友似的，周围所有的蝉都加入了大合唱。蝉声会合，就是一曲宏大的交响乐。进入高潮时，那树上的蝉儿好像都化成了声音，犹如一层薄薄的晨雾，覆盖了整个存在。”这一段描写，可见作者观察得非常详细，他把蝉鸣进行了非常细致的分类，有女高音、男中音，有孩子、老人，各个角色分工明确，演唱到位。让人读来感觉像是一场丰收大合唱。“麦浪滚滚闪金光，十里歌声十里香。“这是一幅国泰民安的幸福图，气势恢宏，感情充沛，振奋人心。

乔桂堂把乡音翻唱成蝉鸣寄给了岁月，他享用着那些忧伤和欢乐，也让我们回味着童年时光，虽然清贫，却是非常幸福和美好。我们被他的乡音唤醒，被他的亲情唤醒，灵魂一次次被他的文字救赎。那些渐渐远去的光影，带着生活的咸和淡，在他的笔下，生动起来，清晰起来，也厚重起来。他就像秋天里的一棵红高粱，在经历了世事沧桑之后，不卑不亢地站在空旷的田野上，望着飞翔的鸿雁，带着满足和骄傲歌唱着：花开花落，我一样会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