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纺花车

2015-10-19 10:24 来源:驻马店网 责任编辑:w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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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王太广老家房子的西山墙上,一直挂着一架纺花车,也挂着我们对母亲的思念。纺花车曾经发出“嗡嗡”声,像一支美妙的乐曲,诉说着生活的酸甜苦辣。我家的那架纺花

王太广

老家房子的西山墙上,一直挂着一架纺花车,也挂着我们对母亲的思念。纺花车曾经发出“嗡嗡”声,像一支美妙的乐曲,诉说着生活的酸甜苦辣。

我家的那架纺花车是由一根手脖粗的槐木作轴,左侧连着纺车头,右侧插入木支架下面的横杆里。木支架两侧分别由木板从中间交叉串起,用麻绳把翅翎子头相互连接起来,看上去像两个大风轱辘子。纺车头与纺车翅翎子之间有一根弦起传动带作用,木架上支撑翅翎子的中间木轴伸出一个手摇把,由此带动翅翎子与纺车头上的锭子(支撑绽子的是石榴树软枝的丫杈)旋转,纺出的线源源不断地缠绕在锭子上。

每年秋后,母亲把生产队分给的籽棉装到架子车上拉到大队加工厂,用轧花机轧成皮棉,再用弹花机弹上两遍,使松软的棉花卷为一体。母亲每次纺花前,先从弹好的大卷棉花里分别撕下一块块巴掌大的片,裹到一根秫秆梃子上,然后放到桌面上搓成内虚外实、半尺多长、手指头粗的花不剂子(方言)也叫棉条,10个一把,整齐地码放在桌子上,上面用被单盖好,让棉花醒一段时间。所谓醒,就是让棉花充分地吸收空气中的水分,使之湿润。经过这道工序,纺花的时候,花不剂子吐线顺畅,粗细匀称,线不打结,用母亲的话说好纺。

母亲从春天到秋天,从秋天到冬天,从白天到黑夜,得空就坐在纺花车前纺花。尤其是夜晚,我坐在如豆的煤油灯下写作业,母亲借助微弱的灯光纺花。母亲纺花时,曾给我出一道谜语:“南边飞来一只雁,腰里别着一把箭,走着嗡嗡响,卧那泛(即下)个蛋。”我一下子猜着了。母亲微笑着向我点点头,接着给我讲故事、讲家史。母亲说:“我家在旧社会房无一间、地无一垄,靠租种地主的土地维持生活。”她9岁当童养媳,10岁就学会了纺花。如果不是她和奶奶纺花织布,全家人的生活更难熬了。母亲语重心长地对我说:“纺花车,摇钱树;天天摇,饿不住。”我说:“我也学纺花吧。”母亲说:“男子汉,不是纺花的,是满世界种花的。”我很不理解。母亲拍拍我说:“长大了你就知道了。”

每当我写完作业,就静静地观看母亲纺花。她面对纱绽微微侧坐,右手不紧不慢地摇着纺车把,左手大拇指与食指捏着花不剂子的一头,先捻出细细的引线,被捏住的花不剂子像一条玉蚕,悠然自得地吐出长长的白线来,也像魔术师帽子里的彩绸一样无穷无尽地抽不断。她的胳膊扬多高,线就吐多长。当左手扬到最大限度时,右手的摇把倒转一下,左手顺势把抽出的线合到锭子上,然后再继续摇,不间断地纺。就这样循环往复,一刻不停,不大一会儿,锭子上就缠成了一个中间鼓、两头尖,像个大红薯的线穗子。母亲左手优美的弧线,右手不断地摇转,周而复始地纺线,纺车有节奏地旋转,在煤油灯的照射下,她朦胧的身影映到斑驳的土坯墙上,既像在指挥一场演唱会,又如一团花影被清风舞动。

母亲见我一动不动地凝神观看,就对我说:“男子汉不要学这个,睡觉去。”我很听话地睡觉了。不知到了啥时候,夜里我起床小便时,看见母亲仍坐在草墩上不停地纺花。当锭子上的线上满后,她才停下纺车,卸下一个胖乎乎、白生生的线穗子放到草筐里。然后伸伸懒腰,倒背着手捶捶腰窝,揉揉双眼,又拿一根秫秆梃裤子(即皮)安到锭子上继续纺起来。看到母亲疲倦的样子,我实在忍不下去了,喃喃地说:“娘,您别纺了,赶快睡吧!”母亲说:“好,我一会儿就睡!”说罢,她依然不停地纺。我睡在床上,那“嗡嗡嗡”的纺车声像一支乡村歌谣,随着旋转的纺车在宁静的深夜悠悠回荡,又像一支催眠曲使我很快进入了甜蜜的梦乡。

母亲纺花时得心应手的姿势和娴熟的动作令我羡慕。我就淘气地要跟母亲学纺花。刚开始,不知道劲往哪儿使,我摇得慢,线抽得快,线就断;当我快摇时,花不剂子被拧成了绳、抽出来的线疙疙瘩瘩的。我顿时急得满头大汗。母亲对我说:“纺花全靠两只手协调一致,手摇纺车的那只手要掌握好快慢,捏花不剂子的手要配合得当。纺得多了,慢慢就会了。”母亲虽然不识字,但她懂得文化知识的重要。她鼓励我说:“男子汉,是满世界种花的人。”夜里,我写我的作业,她纺她的花。早晨,当母亲嗡嗡的纺车声响起时,我就赶紧爬起来看书。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我从入小学、上初中、念高中,母亲嗡嗡的纺车声像低鸣萤烛,像无名歌手轻轻弹奏美妙旋律一直萦绕在我的耳旁,伴随我成长,催我向上。纺花车是我们一家人穿衣的保证,母亲一个夜晚就能纺几个线穗。纺得多了,就用线拐子合成粗线,用来做针线活、纳袜底、纳鞋底、缝衣、套被,或送到我大爷家织布。布织好了,再送到水屯街的染坊里染成黑色或靛蓝色。母亲用染过的布为我们做衣服,穿在身上,像粗呢子一样,既好看又得劲。

纺花车使我们全家度过了那段艰难的岁月,给我们纺出了温暖、纺出了希望、纺出了快乐。纺花车累弯了母亲的腰、熬花了母亲的双眼、染白了母亲头上的黑发、增加了母亲额头的皱纹、点亮了全家人的生活。

“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虽然那架纺花车早已不用了,但母亲纺花时那悠然的身姿、那嗡嗡的纺车声、那一圈圈转动的轮毂和圆鼓鼓、白生生的线穗永远珍藏在我的记忆里。还有“种花”的道理,让我终生受用。

责任编辑:wc

(原标题:驻马店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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