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时的年味儿

□  徐成文

       过年，似乎是孩子的专利。而我，已过了四十，却照样喜欢过年。

       记忆中，年味儿最浓的莫过于童年了，而那些等待的日子也让人心急难耐。在漫长的等待中，我常常胡思乱想要是能天天过年该有多好啊！特别是过了农历腊月廿三，这六七天感觉过得最慢，总也到不了大年夜这一天。天天就唱：“红萝卜蜜蜜甜，盼着盼着要过年……”可是唱了许久，还是没有过年。后来，知道了这是大人为哄心急的孩子而编的歌谣，这个歌谣不知传唱了多少代。我奶奶说，她小的时候，她奶奶就是这样跟她说的。生活的意义和乐趣，也许就在这善意虚设的悬念和盼望中。

       上世纪70年代中期的农村，每年刚进入腊月，就闻着年味儿了。为了孩子盼了一年的“年”，大人在精心操持、准备着。那时生活清贫，但过年仍然充满了乐趣。父亲有一手编竹器的本事。他坐在冰冷的板凳上，开始了他的竹器“创作”。由于父亲手巧，不到半天，十几个漂亮的筲箕便“出炉”了。第二天赶年集，父亲肩挂十几个筲箕，穿梭在狭长的街道上，几个小时筲箕就卖完了。首战告捷，父亲脸上露出了喜悦。

       父亲用卖筲箕的钱买两斤豆油准备炸萝卜丸子。村里陈大叔家准备杀一头猪卖，父亲早就和他商量好了，留给我们家一条猪后腿，给孩子们解馋。农历腊月廿四，大舅给我家背来了几十斤小麦，母亲叫我和姐姐背到面坊换回了面条。在代销店里买几张大红纸，请小学的张老师写好对联。母亲从平日里节省下来的豆子里取出四碗和奶奶、婶子家合做了一锅豆腐，端在磨盘上分割着。好心情伴着祥和年，我们要过一个好年。这是乡村一年最光亮的时刻，到处是孩子欢快的笑声和此起彼伏的鞭炮声。

       那时候没有电，没有收音机，肉也不能吃够，可我们过年的欲望还是得到了很大的满足，感受到了无比的快乐。因为父母时常对我们说，明年我们会买更多的肉，每人都做件新衣服……

       “别睡觉呀，不是过年吗？”“快起来，醒醒、醒醒，吃葵花子了。”疯玩了几天的孩子，这时再也没有精神了，在甜甜的睡梦中过了年。第二天醒来，又一遍遍地问：“妈，年怎么过得这么快啊？”

       后来知道了，年到来的那一刻，不过是新旧两年交替的时间标志，并没有什么不同寻常的事情要发生。但对一个懵懂的孩子来说，却是一个充满了憧憬和向往的时刻。

       又是一个新年，看着年的气息丝丝缕缕，总有一种牵动心弦的情愫在心底微微颤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