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的逆行

张志明

早上吃饭时，妻子说这两天老是头疼，问周魁上午能不能陪她去医院。周魁一边嚼着最后一口饭一边站起来，说今天全城查酒驾，山里景区还有大型活动，警力不够，请不了假。然后他赔着笑安慰妻子：“等我晚上下班，第一时间火速回家陪老婆大人去医院。”妻子脸上不悦，怏怏地说她只有上午有空。

出门前，周魁主动示好，上前抱了抱妻子，她绷着脸也绷着身体，全身像电杆一样硬，不肯附和。

刚上岗一小时，周魁正在路边执勤时，一扭脸，妻子的车停在了他身边，摇下车窗皱着眉问他行不行。

除了查酒驾，当时路口还出了点状况，正繁忙，周魁说不行，挥了挥手让妻子赶快走，下班再说。

妻子丢了一个白眼加一句话：“忙死你！”然后汇入车流走了。

妻子的车刚走，路口旁边小区里又喊又叫出来两个人，一个五十岁左右的女人搀扶着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孕妇慌慌忙忙奔到了执勤点。孕妇表情痛苦，满脸的汗，两腿上的裤子已经湿了，血水顺着裤腿脚面往地上流。年龄大的应该是婆婆，扶着媳妇直接到了周魁他们身边，焦急地说：“媳妇要生了，儿子不在家，求警察帮帮忙！”

这种事周魁他们在路上遇到不止一次了，一旁的队长马上拦了一辆出租车让婆媳俩坐上去，然后令周魁骑上警用摩托车开道护送，快点送他们去医院。

周魁立刻跨上路边的摩托车，一加油门冲了出去，挥手让出租车跟上。一路上鸣着警笛，不断呼叫着车辆让行，又逆行又闯红灯，火速奔往医院。

仅用三分钟就到了医院路口，从大路上拐下来通往医院的那条小路有点窄，容不下两辆车并行。周魁的摩托车刚进去，正好从对面出来一辆车，车型颜色有点眼熟，再一看，自家的车，媳妇的车！他愣了一下，呼一声骑过去，大声喊：“退回去退回去，快点！”

妻子摇下车窗，不解，不悦：“干吗？”

周魁指指身后跟着的车，急道：“产妇，快点快点，退！”

妻子一听赶忙后退，由于慌乱，车一下剐蹭到了墙上，呲呲啦啦的，左侧的后视镜掉了，车身也花了，这才退回了医院大院里。

周魁猛挥手，招呼出租车冲进了医院大院。

他协助婆婆扶着产妇向医院大厅疾走，路过妻子车旁时，妻子摇下车窗向外竖了一下大拇指，道：“周警官，行！”他注意到妻子表情古怪，但也顾不得了。

产妇进了产科诊室后，周魁就准备返回，那婆婆却突然拉住他，问：“你认识刚才那个给咱让路的女司机？”

周魁一愣：“怎么了？”

婆婆说：“我听她叫你周警官，好像认识你。你留个电话，事完了我们赔人家的车。”

“赔啥呀，我老婆。”周魁笑着摆手。

婆婆吃惊道：“你老婆呀？谢谢谢谢，回头我找您，我们赔！”

出租车还在外边等，周魁嘱咐婆婆给了出租车车费和补偿，让她赶快去操心媳妇，就返身出了医院。发现妻子的车停在路口，他走过去拍了一下车玻璃，妻子摇下车窗。

他问：“你看过医生了？咋样？”

妻子横他一眼，说：“病入膏肓了，你准备后事吧！”

周魁便知道没啥事，赔着笑说：“下班买个大烤鱼，给你赔罪哦！”

妻子喜欢吃烤鱼。

“赔你个头！”妻子脸还没放下，仍旧不悦，向上摇车窗准备走。

“你先把车开回家，回头我去修。”在车窗关上的一瞬间，周魁又说。

妻子没再理他，启动了车离去。

两人过了几年了，他了解妻子，也就是怄一会儿气，过不了多久就会雨过天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