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金油饼：一对夫妻二十五年的早餐承诺

记者 康国富

晨光刚爬上驻马店市区解放大道西段的梧桐树梢，刘庄巷口的“老金油饼”早已开始忙碌。铁锅里的油花噼啪作响，金喜勇系着蓝围裙站在灶前，手腕轻抖，一张金黄油饼便滑入案板；旁边，妻子范淼熟练地揉着面坯，分切油饼，灶前，浓香的胡辣汤腾起热气，案头那盆大头菜被食客们抢着装盒——“多夹一点！配着饼吃才够味！”这是老金油饼店最寻常的清晨，也是金喜勇夫妇与早餐摊较劲的第25年。

金喜勇夫妇在店里忙碌。

1998年，24岁的金喜勇攥着结婚证，带着刚过门的妻子范淼从汝南县金铺镇来到驻马店市区。金喜勇对媳妇说：“咱不能一辈子种地，我答应过你，要让你过上城里人的日子。”

有一点厨艺傍身的金喜勇对“城里日子”的想象很简单：不用风吹日晒，按月领工资。可现实先甩来一记闷棍——跑了七八家酒店，人家嫌他“生瓜蛋子没经验”。夫妻俩蹲在出租屋门口啃馒头，范淼突然说：“要不咱摆凉菜摊？我跟你学切菜调汁，总能糊口。”

凉菜摊支起来了。金喜勇发现，常来买凉菜的熟客总问：“你们啥时候卖早餐？你这人实在，东西干净。”他跟范淼一合计：“要不改做早餐？咱学！”

于是，凉菜摊的平板车换成了摊油饼的早餐车，两人学会了烫面、发面、做豆腐脑。2000年春节刚过，“老金油饼”的招牌在刘庄挂了起来，红漆还没干透。

金喜勇记得清楚：“每天凌晨4时起床，揉面熬粥，但生意没有起色。”范淼蹲在灶前抹眼泪：“要不咱回去吧？”金喜勇咬咬牙：“再撑撑，总不能说话不算数。”

转机出现在那盆大头菜。

金喜勇爱琢磨，看顾客总把配菜吃得精光，他试着自己炒大头菜。“现在人的口味重，炒大头菜要突出麻和辣，于是他多加花椒、麻椒、辣椒和八角……”经过一次次尝试，他终于炒出脆爽中带点麻辣、咸香里透出鲜的大头菜。

“就这一口！”常来的老顾客拍着大腿，“油饼焦香，就着这口‘麻辣脆’，比啥山珍海味都得劲！”渐渐地，“老金油饼”的名号传开了，有人专门打车来，有人打包大头菜当伴手礼，甚至有人开玩笑说：“要不把店名改成‘老金大头菜’得了！”

如今的老金油饼店，凌晨3时准点亮灯。范淼负责烫面、和面、做饼坯，金喜勇做胡辣汤、熬粥；6时开门，门口已排起了长长的队伍。中午12时收摊，两人又得为次日备料——60斤大头菜要炒两个小时，“锅铲沉得像秤砣，刚开始胳膊酸得抬不起来，现在习惯了。”金喜勇笑着说。

“不挣亏心钱”是他的死规矩。油只用福临门、金龙鱼牌子的，面粉非“一加一”“五得利”不买，“有人说我用贵料傻，可我想，咱起早贪黑为的是回头客，不是赚快钱。”他指着墙上的“诚信经营户”奖牌，“我是奔着百年老店去的，坑人的事，干一次就砸了招牌。”

25年过去，当年的“生瓜蛋子”成了驻马店早餐圈的“活招牌”。金喜勇夫妇在市区买了房，大女儿大学毕业准备考公，小儿子今年考上了沈阳航空航天大学——当年“让媳妇过上城里日子”的承诺，不仅圆了，还圆得更满。

采访当天，几个大学生捧着油饼从店里出来。“我们从慎阳路坐半小时公交车来的”其中一名大学生说，“每周至少来3次，一直惦记这口。”

听着这些话，金喜勇眼眶有点热。可提起店铺未来，他又犯了难：“俩孩子都争气，可谁来接这摊儿？”他搓搓手，“不想硬留，孩子们有自己的路。实在不行，就找个踏实的徒弟……”

正午的阳光正暖，老金油饼店内的两个人又开始为次日的经营做起了准备。25年，半袋面熬成满锅香，一句承诺兑成万家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