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中晚报数字报

2014年07月08星期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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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东来信长篇小说连载

发布时间:2014-07-08 07:46:26  

任天放说话了,像过去每次看完潘进堂的戏一样,背着手摇着头,一句一摇头:“两位演员一明一暗,一前一后,一呼一应,一唱一和啊!”

听任天放说到这里,潘进堂不禁浑身一惊,脸上露出惊诧的神情。

 “老潘,你先别惊慌,俺还没说完呢!”任天放笑嘻嘻地看着潘进堂。

“先生,你继续评!”潘进堂的声音有点儿颤抖。

“不过,今天你俩扮演的不是奸臣,而是两位忠良!忠良戏俺任天放爱看,也愿在其中扮演个小角色。俺刚才已经参与其中,今后会一直奉陪。但俺有言在先,既然是戏,你俩不要告诉俺实情,咱们就按戏来演,把戏演完,也把戏演圆,这样对你俩好,对俺也好!”任天放收起了微笑,一脸严肃起来。

潘进堂不再颤抖,他看到任先生的坚定后,自己也坚定起来。

“好!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潘进堂说。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任天放应。

任天放握着潘进堂的手摇了两下算是告辞。摇完之后,他又来到一米开外的王家甫面前。两双手握在一起上下摇晃着,这时任天放说:“你们今天演的双簧出了纰漏。”

“啥个篓子?”王家甫笑着问。

“你这个卖茶叶的不简单,不但会汉语,还听得懂英语。俺说了一个单词,话音一落,你的表情和老潘的不一样。”

任天放说完这句话,示点头礼后转身掀开门帘,哗啦一声没了人影。

潘进堂和王家甫对着晃动的布帘鞠了一躬。他们知道任先生看不见,但看不见,他们也要鞠。鞠过躬,两人转身向前走,刚走出三五米,身后的屋里传出了英语的朗读声,声音时隐时现。潘进堂听不懂,但王家甫听懂了,那是《吾国与吾民》中的一段话,前面几句话和后面几句话王家甫没有听清,但其中一句话他每个词都听清了:“……我可以坦诚相见,我并不为我的国家感到惭愧……”

王家甫只能在上蔡待两天,他心里明白,他必须充分利用这有限的时间。第二天白天,潘进堂家的大门紧闭,喜鹊在门外坐在小板凳上纳鞋底,一有串门的人,喜鹊就应一句话,“当家的得了伤寒”。得“伤寒”的潘进堂没有躺在床上,而是坐在院子里翻戏谱。后面一个月,他要教雷奥学唱,不但站着唱,还得表演着唱。作为一个戏班之主,潘进堂知道,站着清唱好学,表演着唱学问就大了。一个月的时间,只有学表演着唱他才有“调控”雷奥的余地。

堂屋里,王家甫和雷奥一直坐在小桌旁。他在帮雷奥辅导德语,一师一徒的德语课是按嘉道理学校的教材来上的,上午五节新课,下午五节新课。村子里的几百户人家谁也不会想到,在一个离德国万里之遥的村庄里,在一个寒冷阴暗的农户茅屋内,一个中国人在教一个德国孩子学德语,中国人读一句,德国孩子跟一句,朗朗的读书声回荡在茅屋内,回荡在中国男人和德国男孩的心间,温暖着院子里寒风中的中国男人,也温暖着门外的中国女人……

实际上,朗朗的书声还温暖着一个人,那就是八仙。自从雷奥来到村子里,八仙早上喝过稀饭,只要不下地干活,就一个人来到村西头的那棵歪脖皂角树下,坐在凸出地面的树根上,靠着树身面朝太阳晒暖,一坐就是一个上午,一坐就是一个下午。八仙身边,每次都少不了一堆孩子。

孩子们个个把手伸在袖筒里,缩着头围成一圈听八仙讲林冲夜闯山神庙,听八仙讲鲁提辖三拳打死镇关西,听八仙讲李愬雪夜入蔡州,听八仙讲诸葛亮草船借箭……孩子们最受不了的是,每逢西边的马路上过来一个生人或者过来一辆马车,正在讲故事的八仙每次都收住声音,瞪大双眼瞧了又瞧,和生人搭讪一句两句话之后才会重新坐下来接着说,而说之前,总是来上一嗓:“你们这群王八蛋,俺刚才讲到哪儿了?”太阳落山之后,八仙才懒洋洋地站起来回家。村子里的人都知道,这年头,八仙没戏可演、没卦可算,只有和一帮光屁股孩消磨时间了。

八仙的用意,村子里只有两个人知道,那就是潘进堂和喜鹊。就连雷奥也不知道,八仙在为他放哨,西边马路上的任何一点动静都逃不过八仙的那双小眼睛。(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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