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菜汤

□汪新红

在我的春节记忆里，大雪常纷沓而至，洋洋洒洒飘个不停。乡亲们忙碌了一年，在这大雪飘落的日子里，串串门，升起一炉火，围着火炉暖暖地烤着，问些年节里都添置些什么，还有什么没有买等等这样的话语。在这样的天气里，母亲总会把白菜、粉条放在一起煮，打两个鸡蛋，搅拌一碗面糊，烧一锅咸菜汤为我们驱寒。麻油腌制的葱花香香的味道总是让我记忆犹新，但是最难忘的还是春节里那种肉汤做的咸菜汤了。

家里的姊妹们多，经济比较拮据，平时很少沾荤腥，即便是过年，到了除夕夜才煮肉吃。平日里那些花椒、八角、大茴、肉桂这样的佐料几乎不买。年节里，母亲总忘不了购置一些，用纱布把它们裹起来，添上满满一锅水和肉一起煮。此起彼伏的鞭炮声辞旧岁，迎新年，欢天喜地的孩子们拿着压岁钱买鞭炮,从东家跑到西家，玩得不亦乐乎。母亲坐在厨房里不停地添柴，明亮的火光照亮了她的脸庞。她一会儿翻翻锅里的肉，一会儿又交代我们：“熬岁了，熬到肉熟好啃骨头。”这样的一幕诱惑着我们，让我们能够耐心地迎接新春的脚步。哥哥姐姐们总能熬到新春敲响的钟声，美美地啃着喷香的肉骨头。而我疯玩了一天，到除夕夜，我围着火堆，捣弄着木棒，烤个红薯，或是抓把玉米在炭火里，看到玉米开花的一瞬间我开心无比，也不管干净与否，捡起玉米花就往嘴里填。但即使这样的乐事，也不能让我等到母亲把肉煮好，一早我就美美地入睡了，自然品尝不到美味的肉骨头。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崭新的一年，母亲灿烂的笑挂在脸上。她把熬好的肉再加上糖浆炖，然后一片片小心翼翼地摆放到扣碗里，等着招待亲戚。偶或有几片不成形的肉，母亲便喊我们过来，塞进我们嘴里。剩下的肉汤，母亲把粉条、白菜、萝卜一股脑儿搅在肉汤里炖。大米饭就菜汤，我们吃得真过瘾。

岁月流转，多少次梦里都弥漫着那种肉香味。热气腾腾的咸菜汤，吃一碗暖在心窝。

如今，母亲老了，再也不能下地走动了，每次问她想吃什么时，她总是说：喝一碗咸菜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