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的货郎担

□ 赵杰

小时候，老家在偏僻农村，比较贫穷，商品购销非常落后。我们大队有7个自然村，在上世纪80年代初才有一个代销店。记忆中，刚上学的小孩子们能拥有几毛钱就是很体面、很开心的事儿，如果能拥有几块钱那几乎可以称为大款了，走路可以自豪地仰着脸，身后会跟着一小群羡慕巴结的小伙伴呢。早晨或者中午时分，平日里夹杂着鸡鸣狗叫的村子里如果响起了拨浪鼓的声音伴随着拖着长腔的叫声，那一准儿是令人期盼的货郎担进村了！

“都来买、都来换呀，买的没有换的贱。啥都买、啥都要，不要老头儿的破毡帽……”很快，大人孩子就会陆续跑出家门，循着声音围上去。挑货郎担儿的往往都是上了点年纪的老汉，面色黑红，体格瘦而强健。一根扁担两头挑，一头是一个白蜡条编的大筐，里面装着收来的破铜烂铁麻绳头儿等杂物，另一头儿就是令人两眼放光的带活动玻璃框儿的小货架，里面用木条分割成多个小方格子，分别摆放着各种小商品，如小刀、铅笔、针线、扣子、别针、头绳儿、发卡、糖豆、卫生球等。

围上来的人们，大都会带着些从家里收拾出来的废旧物件，如几只破纸箱子、一团麻绳头儿、一包鸡毛、几根骨头，也有的会拿来一绺新剪下来的长头发或者几个鸡蛋等，先商讨评估所带物件值多少钱，再就想要换取的小东西“搞”价。几番争执后，以物换物宣告成交，有时所能找到带来的物件儿值钱少而需要换取的东西价钱高，买主就会很不情愿地从兜里摸出几个硬币或者“毛票”抵上差价。

小孩子最喜欢得到的是彩色糖豆儿、玻璃弹子、各式小刀、卫生球，还有被称为“电丝”的五颜六色的或粗或细的各种塑料绳。用这些“电丝”，我们可以编织成各种花式的钥匙链及鱼、虾等小饰物。当然，换两根尺把长的橡皮条做弹弓，或者买一个2.5瓦的小灯泡自制电灯也是男孩子很喜欢的事情。孩子们很多时候都没有能力得到自己相中的小东西，就很眼馋地恋恋不舍地跟着货郎担从东头到西头，从村南跟到村北，嘴里含着手指头，两眼紧盯着那闪光发亮的玻璃框，幻想着、盘算着何日能从中得到自己属意的小物件。

 “破镰头、烂麻绳，不如拿来换糖豆儿；江米糕、江米糖，小孩儿吃了不尿床……”这悠长的声音伴随着货郎担一次次诱惑着满足着贫困之中的村民们，特别是虽衣食简单但依然天真活跃的孩子们。

    后来渐渐长大，出来上学了，工作了，回老家的次数也逐渐少了，这曾经非常令人期待的货郎担竟不知什么时候彻底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