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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认□驿城区 张 兵
秋雨绵绵，离愁万千。
1993年的中秋节，我只身一人在驻马店求学已经一年有余。下午放学时就想好了去五叔家里吃饭，打打牙祭，走时再顺走几个月饼、苹果什么的。几十年来，我始终对月饼特别是老月饼情有独钟，总是吃不够。不止是月饼，还有各种点心、粽子、红烧肉。爱人对此不屑一顾，说我是饿死鬼托生的。其实我们那一代人心里都知道是咋回事。上世纪80年代末的一个寒假，我回老家过年，我最亲爱的奶奶颤颤巍巍地从放杂物的缸里拿出一个巨大的月饼炫耀似的在我面前晃了晃，准备用菜刀切开，愣是没切动，最后在地锅里蒸了半小时当了晚餐，味道还不错。我至今想不通的是，那个月饼为什么放了几个月都没有发霉，难道那个时候的防腐剂比现在还便宜？每次缅怀奶奶，都会想到那个月饼。
晚饭很丰盛，五叔做了一大桌子菜。六叔的意外出现令我心情大好，和堂弟堂妹边吃边点评。五叔不时端起酒杯，和六叔碰一下，轻啜一口，不疾不徐，气定神闲。那一刻，我深信侄子们对美食的兴致比任何醇酒都令五叔六叔兴奋至眩晕。
父亲兄弟六个，五叔比父亲小两岁。青年时代的父亲曾和五叔一起在戈壁滩从事国防科学试验，加上1964年被授予中尉军衔的大伯，战天斗地的艰苦岁月早已将偏僻农家3个军人原本浓得化不开的血脉亲情升华成了与祖国同甘共苦的家国情怀。六叔是他们最小的弟弟，刚刚收了秋，说想去深圳打工。奶奶在世时，生活多半由六叔照顾。几十岁的人了，讷言少语，脾气倔得十头牛拉不回来，却常被奶奶用衲了一半的鞋帮子砸得满头疙瘩。说是去打工，其实我知道就是捡破烂。
五叔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叮嘱六叔注意身体，一如吩咐我勤奋学习时的神态。父辈们的相互关心和心理默契不着痕迹地传了下来。许多年来，我已经习惯了把父辈们当作内心最亲近的人，仿佛他们从未离我远去。
亲人相聚的时间总是那么短暂，我起身准备回学校上晚自习，如我预料的那样，五叔给我装了些月饼、水果，六叔则不动声色地陪我到路边，扯了我一下胳膊，示意我停下，我预感他要做什么。就着路边小店的灯光，我屏住呼吸，紧张地看着他在裤兜里摸索。仿佛过了一个世纪，六叔从裤兜里摸出一个塑料袋，打开，抽出两张十元的钞票塞到我手里：“买书。”那一瞬间，泪目！